3年虧掉17多億，曾經的“電商鼻祖”被傳停運

文｜王嶄

編輯｜范婷婷

運營了30年的慧聰網，因為一則停工待崗通知再次闖入大家的視野。

通知中顯示：“因公司經營遇困難，經公司討論決定，將于8月25日停止經營，全員停工待崗，辦公區關閉。”

雖然官方表示停工待崗的只是電話銷售業務員工，但慧聰網的相關員工在社交平臺發布視頻，表示“不止電銷團隊，我們運營、產品、研發、客服全都被通知回家了”。

在視頻下，不少人表示從來沒有聽過這家公司，但不少中小企業主表示，慧聰網在中小企業之間頗有名氣。1992年成立的慧聰網，算得上是中國的電商鼻祖，一度和阿里巴巴并駕齊驅，產生了“北慧聰，南阿里”的說法，只是隨著電商市場的變化，慧聰網逐漸淡出了大家的視野，媒體報道中也難尋慧聰網的身影，關于慧聰網最火的信息反而是社交平臺上的一段視頻：

在2006年的創業真人秀《贏在中國》中，一位年輕的創業者表示自己更看好阿里巴巴，“等阿里巴巴把雅虎整合完畢之后，就會騰出手來打慧聰網，它已經把易趣打敗了”。而慧聰網創始人郭凡生則表示，“我已經這么成功了，你認為我還不行。是，我不行。這要讓歷史來說話。”

歷史似乎已經給出了答案。

曾經的慧聰網是國內B2B電子商務首家上市公司，但現在，一些中小企業主表示慧聰網只是眾多選擇中的一個，一位企業主表示：“我們幾年前就不怎么做慧聰了，它不算一個很突出的平臺。”

一手打造慧聰網的“中國電商教父”郭凡生也退居幕后，并在2017年引入職業經理人，曾經與阿里巴巴相提并論的慧聰網成為了慧聰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在財報中的表現逐漸下降。

曾經的中國電商鼻祖，是如何在眾人眼中失去昔日光環的？

“中國電商鼻祖”痛失風口

8月“停工待崗通知”發出以后，慧聰網就陷入了“停止運營”風波。雖然官方回應表示此次發布員工待崗通知的公司主體是北京慧聰叁陸零科技有限公司，主營的是慧聰網的電話銷售業務，只占集團業務體量不到1%，并不會對集團其他業務產生影響，但在抖音、小紅書等社交平臺上，有自稱慧聰網的員工表示，從今年五六月份開始，就已經被拖欠部分工資，被通知回家停工待崗的部門涉及產品、研發、運營、客服和銷售等。

一位慧聰網員工還表示，網站看起來還算正常，“是因為服務器還在運行”，目前他們已經無法登錄后臺了，現在大家都在等公司給個說法。

郭凡生1982年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工業經濟系，曾經是一位體制內的學者，在1992年拿著自己積攢的7.4萬元開始創業，還與新東方教育集團創始人俞敏洪、當當網總裁李國慶、萬通控股董事長馮侖等人一起被稱為“92派”。

慧聰網的前身是一本名叫《中國商情快報——家用電器》的商業雜志，隨后從雜志轉型做網站，成為一個面向中小企業的B2B平臺，所以消費者對這個平臺并不熟悉。

2003年12月，慧聰網成功掛牌香港聯交所，也讓126位持有慧聰網股份的員工成為了百萬富翁。彼時，阿里巴巴公司剛成立4年，淘寶網則剛成立7個月，雖然有著“北慧聰，南阿里”的說法，但在慧聰網眼中，阿里巴巴的威脅并不算大。

但在之后，阿里巴巴通過淘寶網開始拓展C2C市場，并且逐漸摸索出了C2B模式，即消費者的需求成為商業模式的驅動力，2008年,馬云在江南會上首提C2B的概念，2012年，時任阿里集團學術委員會主席曾鳴表示，“B2C只是一個過渡性的商業模式，未來電子商務真正模式在于C2B。”

慧聰網則一直深耕B2B市場，在網站上主打“大而全”，并且因為主要客戶是企業，其表示需要研究企業的需求，要做“慢功”。

相比于更加注重運營的阿里，慧聰將重點放在了銷售上，一度有了“銷售界黃埔軍校”的稱呼，一位慧聰員工表示，公司還曾經把內容運營團隊完全砍掉。

在2013年，郭凡生曾定下五年內超越阿里巴巴的目標，但截至2022年8月29日，慧聰集團總市值4.26億元，阿里巴巴總市值2.02萬億元，兩者相差了4700多倍。

2017年加入慧聰網的職業經理人劉軍曾在媒體采訪中表示，慧聰網錯過了移動互聯網時代，PC時代也僅僅是趕上了一個邊，還有一些戰略失誤，“非常可惜”。

“墊底差生”

雖然有不少人將慧聰網疑似停止運營解讀為“要倒閉了”，但其實2017年引入職業經理人劉軍后，慧聰網曾努力嘗試轉型。

劉軍曾是頤高集團的總裁，在進入慧聰網后就提出要從傳統信息媒體轉向產業互聯網方向，在公司內部發起“二次創業”，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2018年3月，慧聰網幕后的公司正式更名為慧聰集團有限公司，慧聰網成為了集團全資子公司之一。

相比于之前慧聰網的“大而全”，劉軍更傾向于“聚焦”，慧聰集團旗下主要分為三大事業群，三大事業群中還有不同的主體，也就是不同的B2B垂直類公司。

慧聰集團2022年的中期財報中顯示，目前集團業務構成三大板塊：科技新零售事業群主打中關村在線，收入占比約為12%；智慧產業事業群主打上海慧旌、買化塑、棉聯、兆信股份，收入占比約為86.3%；平臺與企業服務事業群主打慧聰網，收入占比只有1.7%。

一位慧聰網的員工表示，“這些子公司都是獨立核算的，雖然慧聰網算是慧聰集團最早的主體，但現在慧聰網算是業務中的‘墊底’。”

財報中也表示，慧聰網原有的商業模式因為疫情等原因經受挑戰，持續發展面臨困難挑戰，集團將持續檢討業務發展以期為公司帶及股東帶來利益。

一位慧聰網的員工也佐證了財報中的說法，向「電商在線」表示，“平臺主要還是依靠信息服務和廣告流變現，但平臺內這幾年活躍的商家一直在減少，付費商家也在減少。”

在不容樂觀的數據下，停工待崗通知也容易被解讀為慧聰網“停止運營”的前奏。

而一位前慧聰網的員工在社交平臺發表了自己和代理商的聊天記錄，代理商表示，自己已經接到通知說慧聰網的產品都停止售賣，其實他們去年開始就已經不太做慧聰網了，“慧聰網這幾年都不太行，市值跌沒了，但也說不定能起死回生憋一個大招呢。”

虧損中的轉型路

在不少中小企業主看來，慧聰網的落寞早有預兆，之后能否“起死回生”，也是個未知數。

第一，相比于成交鏈路更短的快速消費品，主營各類工業產品的慧聰網消費鏈路更長。一位慧聰網的員工表示，工業品涉及很多非標品、長尾商品，一些產品需要定制，很難形成復購。慧聰網在很多時候扮演的角色都是“信息整合+撮合交易”，這個模式本身的盈利能力就不夠強。

第二，慧聰網在很長一段時間堅持“大而全”，而在2014年前后，不少國內B2B平臺開始注重垂直賽道，商家也有了更多選擇，優勢不明顯的慧聰網競爭壓力越來越大。

第三，在新媒體時代，一些企業開始重視各個社交平臺與短視頻平臺的流量，選擇通過自媒體進行宣傳運營。除卻微信公眾號，小紅書、抖音和快手等平臺上，也出現了眾多中小企業的身影。

而還在依賴各個搜索引擎流量的慧聰網，并沒有建立自己的護城河，依然在做“撮合交易”的工作，集團在利益驅策下，放棄持續虧損、收入占比低的原慧聰網，并不奇怪。

在慧聰集團的簡介中表示，目前主要通過投資+孵化，助力“一級火箭”垂直賽道中關村在線、買化塑和兆信股份等率先發展，而慧聰網則是“二級火箭”，在此基礎上，慧聰集團還會提供一系列產業鏈線上金融服務，形成發展中的“三級火箭”。

在2017年就開始轉型產業互聯網集團的慧聰網，在2022年中期財報中再次強調了這一點，而產業互聯網意味著需要更加準確去抓取不同企業的需求，需要長期的經營，騰訊集團云與智慧產業事業群CEO湯道生曾表示，“產業互聯網不是一個短期的風口，是一次長期的、本質性的產業變革。”

只是，據其財報顯示，慧聰集團近三年來始終處于虧損狀態，從2019年至2021年，凈虧損分別達到了3.76億元、7.46億元和6.63億元，而今年上半年，慧聰集團實現收入61.2億，同比下滑13.4%，環比下滑64.3%，凈虧損4814萬元。如今身陷“停運風波”的慧聰網，面對更為不確定的內外環境，能否通過產業互聯網實現轉身，還是一個未知數。